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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失控
几分钟之前，林在范带着朴珍荣崔荣宰两个人，沿着Mark与Jackson清理出的路径进入主建筑。原本是径直去三层与先锋汇合的作战计划，却突然出了变故。
先是五感灵敏的哨兵听到了脚步声，走在最后的朴珍荣为了查看，便从二层的楼梯处向下望去，正巧看到了那个正踉跄着跑去地下室的人影。
接着一切都失了控。
向来在执行任务时冷静谨慎的朴珍荣在看到那个不明人影后，便一语不发地翻过扶手一跃而下，转眼间消失在楼梯尽头，留下了愣在原地的两个人。
向导是擅长精神控制而在物理对抗方面处于弱势的群体。因此在这样低于哨兵评判标准的基线上，即使朴珍荣是八区公认身体素质最好的向导，瞬间爆发力也不足以让他从二楼直接跃下一层而毫发无损。林在范恍惚间甚至错觉朴珍荣是名哨兵。
而八区新晋的天才向导崔荣宰，则是敏锐地抓住了朴珍荣隐藏极深的精神波动。他扒在栏杆上向下望了望，又回手牵住林在范的衣角：“在范哥，珍荣哥不太对，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林在范皱了皱眉。Mark和Jackson还在三层等待他们的汇合，出于各方面考虑，崔荣宰作为现在唯一尚且可控的向导，必须要去支援作为先锋的两名哨兵。
崔荣宰也明白过来，连忙推了林在范几下：“那我去找Mark哥他们汇合，你去珍荣哥那里。”刚抬腿迈上台阶，就看见林在范几步走在了他身前。
“我先把你送过去。”林在范压下心中的不安，带着崔荣宰继续向汇合点跑去。
所幸有Mark和Jackson开路在前，两个人之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地来到了三层。
林在范在楼梯口目送崔荣宰奔向Mark，并再次确认了三人状态良好之后，终于转身去追朴珍荣。等他来到位于地下一层的研究室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朴珍荣单手掐住研究员脖子，把陷入昏迷的人甩到地上的一幕。
他来不及细想，只是凭着下意识上前去阻止朴珍荣的行动。这个研究员很有可能是解答二区变故的关键线索，而朴珍荣反常的举动，更让林在范生出另一个大胆的假设——也许不仅是二区，他也会是朴珍荣身上这些疑问的钥匙。
他需要活着，至少在弄清珍荣和二区的问题之前，这个人不能死。
但是林在范低估了朴珍荣的能力，在去抓朴珍荣手臂的时候只用了三分力，被他借势推开撞向了墙壁。心神动荡之间，林在范靠自己不稳定的精神力而展开的屏障也失去了作用，大敞的精神域被朴珍荣变得极具攻击性的精神力入侵，是比肉体的疼痛还要严重百倍的干扰。
雪豹和燕隼也是那个时候，悄悄出现在了二人身边。
林在范从地上爬起来，冲击产生的眩晕感又让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后喘息着靠在墙上。湿热的液体慢慢沿着耳垂滴下。精神域的损伤已经有了物理性的呈现——他的耳朵出血了。
他抬手抹去顺着脖颈流下的血液，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人影，脚步向旁边挪了几步，挡在了地上那具毫无知觉的人形前面。
从精神域具现化的Nora在旁边来回地踱着步子，尾巴轻轻扫着林在范的小腿。精神体是本人情绪的直观体现，而一向慵懒镇定的雪豹Nora此时正来回地踱着步子，尾巴轻轻扫着林在范的小腿，眼睛却看向对面的朴珍荣——这个原本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却第一次有了对峙的姿态。
林在范感受到朴珍荣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而投向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人形。他的胸腔起伏着，朴珍荣不再温柔的声音正伴着难以抑制的杀意一字一句地传进林在范的耳朵，和脑中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你让开。”
“不行，我们要带他回去。”
朴珍荣和他肩头的燕隼同时歪了歪头，表情天真又残忍。
“那就杀了他再带回去。”
“朴珍荣！”
林在范努力压制着哨兵本能的暴走，试图唤醒陷入异常的朴珍荣。
朴珍荣收起那个若有似无的笑，面无表情地看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林在范。脑中的两个声音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一个大声警告着他林在范的精神域已经出问题了，让他立刻停止精神力的释放，把林在范赶快送到崔荣宰那里治疗；而另一个声音，却如同恶魔的耳语——
林在范的精神域确实出问题了，但是你一个攻击型向导，能做什么呢？你回不去了。
你当初为了林在范决定转为攻击型向导，但是看看现在，你第一个伤害的人，也是林在范。
他现在因为你疼痛，因为你流血，因为你游走在暴走的边缘。
“不是我！”朴珍荣恶狠狠地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研究员，“是他！”
自从两年前在这间研究室睁开眼睛，亲眼看着这个人把药物推进自己的静脉，朴珍荣就陷入了永不落幕的噩梦之中。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因为这个实验，因为研究所企图完成向导哨兵的能力转换与加成，他被推搡着赶出向导的领域向哨兵转变，却迷失于横亘在向导和哨兵之间的深谷进退两难。
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必须死。”朴珍荣终于放弃了理智与情感的博弈，只余杀意奔腾。
他看向林在范的目光失去了温度，连精神触丝也隐约带上了凉意：“别怪我。”
与之前因为自身失控而溢出的精神力不同，这一次，朴珍荣冰冷的精神触丝不容拒绝地探进了林在范的精神域，这是对哨兵最有效快捷的攻击方式，林在范也不例外。
林在范仰着头，难以抑制地发出痛呼。虽然朴珍荣避开了他精神域里那些或脆弱或关键的区域，而选择了事后最易被修复的地方，但第一次直面向导的精神攻击，依旧让林在范生不如死，头脑中如同被凌迟一般。
感受到主体痛苦的Nora也发出一声哀鸣，却仍然听从林在范的意愿，压制着自己没有对燕隼展开任何攻击。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大范围的移动了，想要阻止朴珍荣，就只剩下一个机会——在朴珍荣接近他和研究员的刹那。
林在范思及至此，便顺势卸去所有的力气倒在旁边，装作放弃了的模样低头喘息着，耐心地等待着那个机会的到来。
和有多年物理对抗经验有对自己的行动模式了如指掌的林在范而言，朴珍荣毕竟不是对手。
因此他成功了。
林在范在朴珍荣放低重心想要给予研究员最后一击的瞬间，起身揽住朴珍荣的腰，带着他一起往旁边滚了几圈，最后直起身体压在了朴珍荣的身体上方。双手抓着手臂抵在他胸前，右腿曲起卡住膝盖，封锁了挣脱的所有可能性。
“你到底是谁！”
林在范被朴珍荣抬眼时那个凶狠又冷漠的目光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口不择言地抛出了句问话。
“我是谁？”朴珍荣通红的眼睛里浮上痛苦与绝望，“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是向导啊。”
精神域的轰鸣与疼痛因为朴珍荣精神力的撤出而渐渐平息下来，林在范低头看着那双渐渐漫出水汽的眼睛，之前除了任务无暇思考其他的大脑终于有了思考自己与朴珍荣的时间。
他倾下身体，把重心更低地压向朴珍荣防止他挣脱，却对这样对峙的状态陡然生出些茫然。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们不是同伴吗？不是搭档吗？
林在范皱着眉不置可否的表情却让朴珍荣觉得他是对自己回答的“向导”身份的不认同。
他垂下眼，颤抖着声音改口道：“是啊，我怎么还能自称向导呢？”
用力抿着嘴唇，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头侧向左边不和人对视——眼前人熟悉的小动作却让林在范松了一口气，朴珍荣大概已经从仇恨中清醒过来了。
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卸下了仅存的一丝力气，放任自己弯下腰，头轻轻靠在了怀中人的肩膀上。
林在范已经到极限了，无论肉体还是精神。
他伤痕累累的精神域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再度翻涌起来。
无力展开的精神屏障彻底消失，嘈杂的声音和着身上各处的钝痛一拥而入，让他渐渐难以维持清醒。
林在范疲惫地闭上双眼，没有任何防抗地任由自己的意识缓缓沉入了黑暗。
带着还没来得及说给朴珍荣听的话一起。
向导也好，哨兵也好，实验体也好。
对我来说，你只是朴珍荣啊。
我爱你。
爱你的容颜，你的声音，你的身体；
也爱着你的温柔，你的犹疑，你的晦暗与恐惧。
=TBC=
这个坑竟然要一周年了（瑟瑟发抖.jpg）
不是我不想写，是我写不出来_(:зゝ∠)_
没底气夸口做完结挑战
但是没几章了，我努力年内完结（不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