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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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回归
来时还满满当当的车子，如今安静得有些过分。
林在范脱下作战服后露出的白色T恤到处是褶痕，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脸上也带着伤，眉宇间满是疲惫。他的左手捂着肋骨，刚刚在二区的时候时间紧迫，Mark也只是帮他做了简略包扎，如今随着路途的颠簸开始隐隐作痛；而右手向一旁伸出，牢牢握住了坐在旁边的朴珍荣的左手腕。
朴珍荣眉目低垂，一路上都在沉默着把视线投向地面，对外界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被林在范亲手戴上的精神力束缚带从凌乱的衣领间露出来，控制他溢出精神力的同时，也压制了他的思维能力。
前排的崔荣宰小心翼翼地把握着方向盘驶向八区，努力把想要脱口而出的问话一个个咽进肚子里。几个小时前，Mark哥决定和Jackson留在二区，和幸存的二区向导一起完成收尾工作，而让崔荣宰他们三个先行返回八区处理伤势。在分别前，Mark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去问任何问题，以免勾起他们的思绪造成二度刺激。作为向导的崔荣宰当然也早已发现林在范和朴珍荣最严重的损伤都在精神域，也只好按下所有的疑问，专心把两个哥哥保护在自己建立的精神屏障之中。
通过八区安检之后，崔荣宰却惊讶地发现，除了提前叫来接应的金有谦和斑斑，两位首席带着执行处的守卫竟然也一起等在中央塔的入口。
崔荣宰停下车，有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首席在向他们招手示意，让他们下车。林在范叹了口气，感觉到身边的朴珍荣也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被握住的手，他忍着痛侧过身体用空着的手理了理朴珍荣有些凌乱的鬓发，再回身打开了车门。
“荣宰，首席问起你就照实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哥来处理。”
不远处的金有谦正有些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他不顾身边斑斑的安抚，借着长刘海的遮掩悄悄向另一边的首席们飞了个眼刀：“G7不是独立的团吗？为什么首席带着一帮人过来像是要兴师问罪一样。”
斑斑无奈地抬手挡住金有谦的眼睛，目光却专注地盯着从车上下来的林在范三人：“你心里抱怨就好，说出来不怕首席听到吗？”他咬了咬嘴唇，“他们是带人来给珍荣哥治疗吧？Mark哥不是说珍荣哥情况不太好？”
“那也应该是医疗处啊，为什么执行处的人在。”金有谦不满地嘟囔着：“哥哥们又不是什么需要看管的人。”
听着金有谦抱怨的斑斑皱起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揽住金有谦的手臂，拖着大个子哨兵迈开步子：“走，我们也过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那边的几个守卫在首席的示意下移动到了朴珍荣的身侧。金有谦暗道糟糕，反手牵住斑斑的手领着他向聚集的地方加速跑去，最后和崔荣宰一起站在了林在范朴珍荣的身边，和执行处的人对峙着。
首席先是被突然冲过来的两个人晃了一下神，接着微笑地打量起被金有谦遮住大半个身子的斑斑：“都忘了这个小不点儿了。那正好，斑斑就和荣宰一起去做个身体检查吧。”说着沉吟了一会儿，直视着面色苍白的林在范，加重了语气：“你和珍荣都需要治疗。”
他目光点点林在范的胸腹和带着血渍的耳朵：“哨兵和向导是不可能一起治疗的，放开他吧。”
林在范的脑中又开始出现了轰鸣声，身体和精神域的双重疼痛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精神域在熊熊灼烧着，唯独与朴珍荣相牵的右手一片冰凉。他亲眼看着他的失控与暴走，也亲手用束缚装置困住他，当然比谁都要清楚朴珍荣需要立刻治疗这个事实。
但是作为哨兵，作为G7队长，林在范自然也知道这次由执行处负责的“治疗”，不会和以往的任何一次相同。八区从他们出任务时携带的探测器得知了珍荣的失控，说不定那几次用精神力展开的违规攻击也被捕捉到了，所以首席才会带着负责哨向审查的执行处出现在这里，甚至还要对荣宰和斑斑进行向导资格的再次评估。
思及至此，林在范再次握紧了朴珍荣的手。他对珍荣的精神状况和失控的原因都一无所知，也因此根本没办法预估，如果他任由执行处带走珍荣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千百种设想之中，没有一个是可以让他安心放手的。
攻击型向导出现在四十多年前第二轮清洗计划大面积展开的时候，那段时间也被称为“向导冰封期”。
不同于有能力做出反抗的哨兵，向导的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无异，而唯一的精神力天赋又因为没有系统训练而毫无用处，种种弱点使向导在清洗计划中首当其冲。于是在这样严苛的生存环境下，极少数的向导进化出了攻击他人精神域的能力。掌握安抚精神域技能的向导和这些攻击型向导互相协助，行成了一个闭合的圆，才让这支天赋者的血脉挣扎着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期。
而在哨兵向导关联性被学者们认证并广泛传播之后，事情又再次有了变化——对于普通人和哨兵来说，攻击型向导都太危险了。
无论是自然形成，还是后天转换，只要成为了攻击型向导，就意味着彻底放弃安抚梳理精神域的能力。向导在清洗后本就幸存无多，如果任由攻击型向导自由发展，那么能够解救濒临狂暴哨兵的安抚型向导便会越来越少。而少了对哨兵这颗定时炸弹的屏障，塔外的普世也不会轻易放弃对哨向的清洗计划。
于是自然而然，在普世和哨兵群体的推动下，“攻击型向导的精神域错乱需要治疗/练习攻击型精神力会让你的精神域受到伤害”等等言论慢慢扩散出来，再借着“愈疗行动”一起，让攻击型向导在十年间迅速消弭，又在之后的岁月里彻底成为禁忌。
林在范至今都记得在哨兵理论课堂上，当老师讲到这段历史的时候讳莫如深的表情。
“攻击型向导的出现是自然选择，而消失则是人为选择的结果。但是很遗憾如今的向导们对这个‘人为选择’并不知情。老师讲明这一点，是希望你们永远对向导心存敬畏。他们善良敏感，却也曾经锐利而强势，是本应该获得自由与独立的群体。”
向导是哨兵的拯救者，而并非哨兵的所有物——当时的林在范本来就万分认同着老师的理念，所以当他听到这段他所认为的老生常谈之后，便失去听讲的兴趣开启了放空模式，以至于错过了后面那些关于禁忌的法律法规和处罚的讲解。
触犯禁忌到底会是多么严重的惩罚呢？首席要带珍荣去哪里？去做什么呢？
如今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牢牢地抓着朴珍荣的手腕，像是紧握着最后一线生机。
“哥！在范哥！”荣宰的呼唤把林在范拉回了现实，他抬眼顺着荣宰的示意看过去。
对面耐心等着的首席已经没了什么笑容，语气也强硬起来：“在范，我命令你放手。”
林在范转头看了看成员们，最后把目光落到朴珍荣的身上，像是代替自己的双手来把他拥在怀里：“我想和您先谈谈，老师。”
“好。”
首席眯起眼睛注视着林在范缓缓松开握着朴珍荣的手，赶在他抬头重新看向自己之前，几步来到林在范身后抬手劈向了他的后颈。
“不过不是现在。”他揽住林在范因失去知觉而下坠的身体，示意守卫们去接管朴珍荣。
一直沉默着的首席伴侣看着眼前神情痛苦却仍然咬着牙要动作的的崔荣宰、斑斑、金有谦三人，心疼又无奈地把自己的精神力再多放出一成，沉沉地压在他们身上。
“相信老师们。我们说的‘治疗’，真的只是治疗。至于之后的事…”温柔的向导朝身后已经走出几米的身影们看去，“就等之后再说。”
=TBC=
遥遥无期_(:зゝ∠)_
